-1930,Albert Einstein 


  我們這些總有一死的人的命運是多麼奇特呀!我們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只作一個短暫的逗留;目的何在,卻無所知,儘管有時自以為對此若有所感。但是,不必深思,只要從日常生活中就可以明白:人是為別人而生存的--首先是為那樣一些人,他們的喜悅和健康關係著我們自己的全部幸福;然後是為許多我們所不認識的人,他們的命運經由同情的紐帶同我們密切結合在一起。

我每天上百次地提醒自己:我的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都依靠著別人(包括生者和死者)的勞動,我必須盡力以同樣的份量來報償我所領受了的和至今還在領受著的東西。我強烈地嚮往著儉樸的生活,並且時常為發覺自己占用了同胞的過多勞動而難以忍受。我認為階級的區分是不合理的,它最後所憑藉的是以暴力為根據。我也相信,簡單純樸的生活,無論在身體上或是精神上,對每個人都是有益的。

 

  我完全不相信人類會有那種在哲學意義上的自由。每一個人的行為,不僅受著外界的強迫,而且還要適應內心的必然。叔本華(Schopenhauer)說:「人雖然能夠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這句話從我青年時代起,就對我是一個真正的啟示;在我自己和別人生活面臨困難的時候,它總是使我們得到安慰,並且永遠是寬容的泉源。

這種體會可以寬大為懷地減輕那種容易使人氣餒的責任感,也可以防止我們過於嚴肅地對待自己和別人;它還導致一種特別給幽默以應有地位的人生觀。

 

  要追究一個人自己或一切生物生存的意義或目的,從客觀的觀點看來,我總覺得是愚蠢可笑的。可是每個人都有一定的理想,這種理想決定著他的努力和判斷的方向。

就在這個意義上,我從來不把安逸和享樂看作是生活目的的本身--這種倫理基礎,我叫它豬欄的理想。照亮我的道路,並且不斷地給我新的勇氣去愉快地正視生活的理想,是善、美和真。要是沒有志同道合者之間的親切感情,要不是全神貫注於客觀世界--那個在藝術和科學工作領域裡永遠達不到的對象,那麼在我看來,生活就會是空虛的。人們所努力追求的庸俗的目標--財產、虛榮、奢侈的生活--我總覺得都是可鄙的。

 

  我對社會正義和社會責任的強烈感覺,同我顯然的和對別人和社會直接接觸的淡漠,兩者總是形成古怪的對照。我實在是個「孤獨的旅客」,我未曾全心全意地屬於我的國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最接近的親人;在所有這些關係面前,我總是感覺到有一定距離並且需要保持孤獨--而這種感覺正與年俱增。

人們會清楚地發覺,同別人的相互瞭解和協調一致是有限度的,但這不足惋惜。這樣的人不免有點失去他的天真無邪和無憂無慮的心境;但另一方面,他卻能夠在很大程度上不為別人的意見、習慣和判斷所左右,並且能夠不受誘惑要去把他的內心平衡建立在這樣一些不可靠的基礎之上。

 

  (政論)......在人生的豐富多彩的表演中,我覺得真正可貴的,不是政治上的國家,而是有創造性的、有感情的個人,是人格;只有個人才能創造出高尚的和卓越的東西,而群眾本身在思想上總是遲鈍的,在感覺上也總是遲鈍的。

 

  講到這裡,我想起了群眾生活中最壞的一種表現,那就是使我厭惡的軍事制度。一個人能夠洋洋得意地隨著軍事樂隊在四列縱對裡行進,單憑這一點就足以使我對他輕視。他所以長了一個大腦,只是出於誤會;單單一根脊髓就可以滿足他的全部需要了。

文明國家的這種罪惡的淵藪,應當盡快加以消滅。由命令而產生的勇敢行為,毫無意義的暴行,以及在愛國主義下.......balabalabala

 

  我們所能有的最美好的經驗是奧秘的經驗。它是堅守在真正藝術和真正科學發源地上的基本感情。誰要是體驗不到它,誰要是不再有驚奇也不再有驚訝的感覺,他就無異於行屍走肉,他的眼睛是迷糊不清的。

就是這種奧秘的經驗--雖然摻雜著恐怖--產生了宗教。我們認識到有某種為我們所不能洞察的東西存在,感覺到那種只能以最原始的形式為我們感受到的最深奧的理性和最燦爛的美--正是這種認識和這種情感構成了宗教感情;在這個意義上,而且也只是在這個意義上,我才是一個具有真摯的宗教感情的人。

我無法想像一個會對自己的創造物加以賞罰的上帝,也無法想像祂會有像在我們自己身上所體驗到的那樣一種意志。我不能也不願去想像一個人在肉體死亡以後還會繼續活著;讓那些脆弱的靈魂,由於恐懼或者由於可笑的唯我論,去拿這種思想當寶貝吧!我自己只滿足於探索生命永恆的奧秘,滿足於覺察現存世界的神奇結構,窺見它的一鱗半爪,並且以誠摯的努力去領悟在自然界中顯示出來的那個理性的一小部分,即使只是其極小的一部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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